呆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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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年与白兔

这是青马丢的第三个金镯子,阿娘已经没力气骂他了。鞋子上绑的五彩穗儿不值钱,倒怎么也没丢,脏得看不出色儿。

这也不怪青马。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手腕?跑来跑去,阿娘又没时间管。

什么?你问为啥戴金子?那还不是师爷嚼的碎。拐来拐去,又是躲灾。师爷说这话的时候把烟枪往桌上磕了磕,青马娘就当真了。真到不能再真。

前阵子去法租界,把娃一个人撂园子后堂,次高的梯子头向下摔,小旦发现的时候吓了半死。青马多小个人,软软地爬起来,没事儿一样又去爬。那可不敢了,小旦拿豆糕哄了,牵绳扣着,等青姐演回来抱着青马后怕。那不得是金镯子压了祸!

扯远了。那你还要问,为啥不打个小点的套上啊?你以为青马娘多少闲余银子,还破个好样的大镯子造个小的?

总之当娘的也知道自己错了,省小失大,看看青马,也到了妖怪嫌虫鸟避的年纪,这把丢了就不戴了。

晚上补鞋子的时候娘想着是不是把彩穗儿一起扯了,要睡没睡的青马看出娘的意图,小小声声地叫阿娘能不能不要裁那个线线。

娘就说了,你还真挺喜欢呢,这五颜六色的。

青马把脸缩进被子,就留两个大眼睛不好意思。

线线裁不裁,也无所谓啦。那会儿还是个小叔公给的青马,说这个彩穗是招贵人的。啥贵人啊,青姐笑,这世道儿子能平安就可了。小叔公又像是没面子,就说也、也招姻缘。哎哟,青马那么小,就想媳妇儿吗?大伙儿一起笑。

青马那么小,哪儿懂。他看大家笑,也觉出在笑他,大眼睛转转,瘪个嘴。那时候的青马就看出点脾性了。反正五彩穗儿不要丢,他喜欢,脏了自己到黄浦江边边也能洗。

可到底是不值钱。再大一点,那朵彩线什么时候跑没了青马自己都不知道。男孩子长身体,脑子里已经没有这些啦,全小时候当个宝。后来有次拜菩萨,当年的小叔公成了叔公,见彩线没了,给菩萨添上一句,把青马“没蓄完的缘求下来”。青马一路闹闹,走马观花叩完了那尊慈眉善目的娘娘,猴儿一般窜出了庙门。

往日的庙门闭着的,那天不知为何开了,没人能说得清。往日后山也不给走人的,那天不知为何熙熙攘攘,也无从知晓。

往日青马认得此间的路和出口,可那天竟然错了方向。他急吼吼拉开门钉的瞬间,就撞上了一个人。

那是个比他还瘦小的娃娃,眼睛凹进眉眶,青马独记得那双眼皮老长,末了还翘上去点儿,像姨母们挑花的细线。

哎哟对不起!青马捂着被撞疼的肩膀。人家一定也被撞疼了。可没等他问,那个小不丁就穿过他跑了。

他冷不冷?风这么大。

青马对着那越来越远,破了边的飘在脏兮兮小腿肉上的半截裤腿,呆呆地想。

他鞋上还盯得都是泥。他娘不帮他补吗?

叔公在后头来劲儿地招手,这种清净地不能出大声。青马就也到大人身边,沿着山路,回院子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
摸鱼开篇新同人,看得出是哪一对吗?如果看得出往后就把名字改真,看不出就当是原耽吧。

美国往事还是明天更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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