呆鸥

美国往事【evanstan AU RPS】

（二十四）

离Scott的订婚日越来越近了，Evans家也一天比一天忙碌。恰值初棉快要丰收，府上人手紧张，Paul让几位年长的女仆指挥订婚宴，把剩下的仆人都派遣到种植园，除了那个罗马尼亚人。

Paul当然不敢随意使唤他，加之最近罗马尼亚人在Evans少爷的书房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，管家只好认为男孩自有他的用处。

可是管家不知道，男孩的用处就是浪费Evans少爷的时间。照理在这事务繁多的初秋，Chris应当一心处理家里的生意，但今年八月他不仅免去了出行的日程，还推掉很多远道而来宾客的会面。自从那天对着根本不烫的牛奶生过气后，Evans少爷的态度一直很和蔼，还总喜欢把Sebastian留在书房，问他这样那样的问题，然后满意地看男孩因无知而羞赧的模样。Evans少爷当然不会只问问而已，他还耐心地告知Sebastian问题的答案，随后更加满意地注视对方或诧异或崇拜的表情。

仿佛回到少年喜爱炫耀的那段幼稚时光。Chris已经二十八岁了，他的炫耀不再是为了内心不成熟的虚荣，而是为了博得一个小男仆的仰慕。

于是近来Evans少爷书房的灯常亮到深夜。男人不会舍得用白天的时间处理堆得厚厚的文书，只等到小男仆将晚餐收走，软软地向他道“先生晚安”后，才开始查阅当天的收成，接受或拒绝来自不同生产商的合作邀请。

Sebastian最初是非常喜欢Evans少爷同他聊天的，后来甚至衍变成了一种期待。“Seb，这不是怀表，是经线仪，你在海上的时候见过它吗？”“Seb，虽然这是波斯人写的信，但讲的却是法兰西的故事。”“Seb，你可以叫他们图形，也可以叫几何，有时用它反应一年的收成，会很方便。”

Sebastian听着男人不停地这样叫他，听男人讲他从不敢遐想的故事，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向往的了。谁能想到，他一个卑微的下人，却从高贵的Evans少爷那里领略大千世界的迷人，尽管还有很多听不懂，尽管大部分时间他的视线都在男人英俊的脸上流连，但这几日男孩学到的知识比这一生知道的东西还多。Evans少爷真好看啊，Sebastian偷偷想，Evans少爷懂的东西也好多。

然而Evans少爷的精力是有限的。八月中旬那天，Sebastian静静坐在书桌旁的小茶几边，看一本基本都是图画的书。他看得很投入，以致看完后抬头，才发现Evans少爷靠着椅背睡着了。男孩轻手轻脚地抱起薄毯搭在男人身上，又坐回小茶几边开始看另一本书。

Chris直到傍晚才醒来，他意识到窗外即将天黑时仿佛有些懊恼，随之便发现了身上的毯子。他迎上男孩的目光，轻叹一声：“Seb……”

Sebastian连忙起身，轻声询问：“先生，您需要什么吗？”

男人想了想，“或许，上次你泡的花茶。”

等到Sebastian气喘吁吁地端来花茶，天已经完全黑了。空气里不像前几周那样闷热，相反还多了丝凉爽。Chris依旧想睡觉，可他知道手头的工作不允许他放纵，他没有觉得饿，只是忽然非常想喝小男仆之前泡过的茶，很香，很提神，和之前仆人送来的都不一样。他满足地抿了一口，有些惊讶男孩还不退下，而是继续抱起一本图文版的《大航海家》，津津有味地看起来。

Chris把那句“早些休息”咽了回去。他什么也没说，生怕男孩被惊动，就此起身同他作今日的告别。

（二十五）

Scott Evans是Chris Evans唯一的弟弟，他们还有一位姐姐，早已嫁作人妇。Scott非常爱自己的哥哥，曾说过“如果哥哥不是哥哥，大概会泡哥哥，”被哥哥打了一顿。在Scott心里，Chris是一位严兄，但来自兄长多年的劝告和威胁并没有改变他与生俱来的取向，在他十八岁时，就与外出郊游的一位美少年在一片小树林里行了欢愉之事，第一次，野外，非常刺激。

如此，在日后漫长的七八年时光里，很难再有什么花样能满足Scott，他只能不断寻求更多的刺激，以致后来日日夜不归家，成为镇上最高档、最“丰富”的妓院熟客。初识Scott少爷，大家都会赞美他的内向温和，而事实的确如此——他从小就是家中的弱势群体，他那正直威严的兄长才是“作恶多端”的角色。这样一来，被欺压多年的Scott喜欢浪在外面，也算解放天性。

Scott只在外面搞事，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：Chris太过刚直，思维缜密，Evans家的氛围因这位长兄而祥和有序。在Chris掌控的秩序下，何事允许，何事不允许，Scott还是有点数的。

更不要提兢兢业业、熟知一切规矩的管家。所以，可以想象，当Paul站在Chris的卧室门口，看到Chris床上熟睡的罗马尼亚人，该有多么惊恐，难以置信。

事情还是要从Scott的订婚宴说起。还有整整七天，就是Scott订婚的日子，Chris作为长兄，无论如何都要在宴会上发表一席讲话。可是Paul左等右等，到现在还不见Chris传唤他，这要他怎么确定西装的款式和颜色，以及各种衣着的搭配？于是Paul决定主动提起此事，如果从今天开始赶制，应该还来得及。

管家首先来到二楼的书房——Evans少爷现在连三餐都在书房用，可是此刻那里却没有人，门竟然大开着。Paul将怀疑的目光投向Chris的卧室，那里房门紧闭，而这时已经太阳高照。管家上前轻轻敲了两下，很快，门打开了，Evans少爷衣着整齐地站在面前，将食指竖在唇上。Paul发誓他只是不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，就怔在原地。那个罗马尼亚男孩同样衣着整齐地躺在Chris的床上，而他旁边皱褶的床单和凹陷显然是来自刚刚起身的Evans少爷。

男人似乎也有点不自然，他侧身走出来，轻轻关上了门，示意管家随他去书房。

Paul有一百句话堵在喉咙里，他今天必须要说出口。

他看着Chris坐定，看男人拿起昨日的烟草卷了根烟，享受地抽起来。Paul清了清嗓子，不再绕弯：“您怎么可以让一个下人睡在您的床上？”

Chris吐出一缕烟，漫不经心。“他一直睡在我的床上。”

“那不一样，他房间里的那张旧床是您弃之不用，当作杂物堆放的，只是没有处理掉而已。”

“处理？除去在学院求学，我二十岁前的每晚都在那张床上度过。”Chris两指夹着烟卷，不屑地说：“你们根本没有必要，给我换置所谓符合身份的家具。”

天哪，Paul仿佛又看到了曾经任性的少年，这实在太不像Chris如今的谈吐。他还想继续以理晓之，却被Chris直接打断：“找我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……是关于Scott的订婚。”Paul叹了口气，罗马尼亚人的事也许要等一等再谈了。

“订婚？”Chris又吸了口烟，心不在焉地问道：“Scott要订婚了？”